读中国当代著名作家贾平凹先生《消息》感怀
贾平凹先生,当代文苑之重镇也。其笔力雄健,观照世情,每著一书,辄引万众瞩目。近读其长篇笔记小说《消息》,掩卷沉思,心潮难平,遂援笔缀文,以抒所感。
先生之文,素以“土味”见真,以“烟火”传情,《消息》亦然。全书无波澜壮阔之史诗架构,无叱咤风云之英雄形象,唯以寻常巷陌之人事、家长里短之闲谈,织就一幅当代乡村与小城之众生相。书中所言“消息”,非朝堂之要闻,非江湖之秘事,多为邻里间之传言、亲友间之琐事——或张家子女婚嫁之议,或李家生计盈亏之叹,或乡邻间鸡零狗碎之纷争,或市井中人情冷暖之变迁。初读时,觉其语淡如茶,事细如尘,然细细品咂,方知每一则“消息”背后,皆藏着世人之悲欢,皆映着时代之影迹。
先生写人,不事雕琢,却能寥寥数笔,使人物跃然纸上。如书中主人公,虽无惊天动地之举,其言行举止却满含烟火气:晨起担水喂鸡,日间与乡邻闲话桑麻,晚间灯下盘算生计,偶因一则传言心生波澜,亦因一句劝慰释却愁肠。此等人物,非高大全之典型,亦非丑怪鄙陋之异类,恰是千万寻常百姓之缩影。观其待人接物,可见乡村社会之礼俗;察其喜怒哀乐,可感普通人在时代变迁中之迷茫与坚守。先生写此等人,不褒不贬,不扬不抑,唯以客观之笔,录其真实之态,然读者自能从中品出人生之甘苦,悟出世事之无常。
再观书中“消息”之流转,更见先生之匠心。一则消息,自甲之口传至乙之耳,再经丙之添减、丁之演绎,往往失其本真,变其模样。如某家媳妇添丁,初传为“喜得麟儿”,再传则为“生了龙凤胎”,末传竟成“产妇难产,母子皆险”;又如某村引进新项目,初传为“能让乡亲致富”,再传则为“老板要占耕地”,末传更添“有人从中贪墨”。此等情节,看似荒诞,实则切中世情——市井乡野之间,消息本无定准,人或因好奇而添油加醋,或因私念而歪曲篡改,或因无知而以讹传讹。先生借“消息”之流转,不仅写尽了人情之复杂,更暗讽了当下社会中“流言易传,真相难寻”之弊病,读来令人警醒。
书中最动人者,莫过于对“人情”之描摹。乡村社会,虽有邻里纷争、流言蜚语,然亦有守望相助、患难与共之温情。如某户遭灾,乡邻虽口中议论纷纷,手中却争相送粮送衣;某老人生病无依,虽无至亲照料,却有邻里轮流照看,端汤喂药。此等情节,无刻意煽情之语,却字字暖心,让人见出人性之善、人情之美。然先生亦不回避人情之凉薄:如某人身处顺境时,亲友争相攀附,消息皆为溢美之词;一旦落难,亲友便避之不及,消息亦转为贬斥之语。一暖一凉之间,尽现世态炎凉,令人唏嘘不已。
先生以“笔记小说”之体著《消息》,实乃妙选。笔记之体,始于古,盛于宋,多记琐事、杂谈,不拘一格,灵活自由。先生承古人之笔意,融当代之世情,使全书既具古典之韵味,又含现代之思考。其文语言质朴,不尚华丽,多采乡村口语、市井俗语,却无粗鄙之嫌,反添真实之趣。如写乡邻闲谈,“东家长,西家短,唾沫星子飞半天”,寥寥数字,便将场景、情态活画出来;如写人物心境,“心里像揣了只兔子,七上八下,没个准谱”,通俗之语,却精准传达出人物之焦虑。此等语言,看似平淡,实则是先生千锤百炼之功,所谓“大道至简,大巧若拙”,莫过于此。
读《消息》,不仅见世情,更见先生之人文关怀。书中人物,多为底层百姓,他们在时代浪潮中挣扎、求索,有迷茫,有困惑,有痛苦,亦有希望。先生以悲悯之眼观之,以温情之笔写之,不轻视,不俯视,唯以平等之心,记录他们的生活,倾听他们的心声。如书中写农民工返乡,既写他们在外打工之艰辛,又写他们归家后之喜悦与无奈;写乡村老人留守,既写他们独处之孤独,又写他们对子女之牵挂与体谅。先生之笔,如一束光,照亮了底层百姓的生活,让读者得以看见他们的悲欢,理解他们的不易,此乃先生作为作家之责任与担当。
掩卷之后,《消息》中之人、之事,仍在眼前浮现。那些寻常的“消息”,那些普通的人物,那些细碎的悲欢,看似微不足道,却恰恰是时代最真实的写照。当今之世,科技发展,信息爆炸,人们每日被海量的“消息”包围,却往往忽略了身边最朴素、最真实的人事。先生之《消息》,如一面镜子,照见了世情,照见了人性,亦照见了我们自己。它提醒我们,无论时代如何变迁,都不应忘记关注身边的人、身边的事,不应丢失人性之善、人情之美。
贾平凹先生曾言:“文学是为了让人看见生活的真相,看见人性的光辉。”《消息》一书,正是先生此语之践行。它无宏大之叙事,无深刻之理论,却以最朴素之笔,写最真实之生活,传最真挚之情感,让读者在平淡中见深刻,在琐碎中见伟大。如此佳作,值得我们反复品读,细细回味。
作者简介:靳艳军,甘肃武都人,心理学博士,诗人、辞赋家。国内多所双一流大学特聘教授、博导;中国海归派成功创业者代表性人物,国家级特聘专家、科技部创新创业人才。业余从事诗词赋创作及红学研究,10余篇辞赋被勒石镌刻;部分诗赋作品被翻译成英、法、德、日、西、意、俄、阿、韩、蒙等十余种语言,并为众多书法家选用创作。截至目前,已创作发表古体格律诗词9500余首、辞赋280余篇、《红楼梦》研究文章162篇,另著有楹联、古代散文、新诗等1000余篇(首),各类作品累计150余万字。


陕公网安备61010302000925号